此生的人们
此生的人们
此生的人们
这篇记录遇到对我重要的人的印象
1. 柳工
因为离得最近,印象是最明晰的,就将柳工放在第一位吧.
1.1. 初遇
那是在23年初电话面试之后的一个工作日被邀请去到我现在的公司参观一下并深入聊一聊. 在楼梯间徘徊到二十九分的时候给人事发个消息说我到了然后进入了两侧都是玻璃的走廊,明亮又干净的地方,可能是阴天的缘故走进入302感觉更加亮堂了.见到了人事阿里,她很热情的给我倒了一杯茶带我看了下公司简单的布局然后让我在小会议室等一会.有一个小舞狮坐在红色的一次性纸杯上,脑袋上有许多黄绒绒的揪揪,略微倾斜的脖子让黑色的眼珠好像在滚动.我端起来看它,不止有这个小狮子,还有茶的香味都被端到了鼻子前,"好香啊!",不由自主从我嘴里钻了出来.用余光看了看门幸好是关着的,这里只有我自己没别人.这间小会议室只有五六平米大,一个白色的圆桌四把有简约风格的灰色椅子,地毯是黑灰条纹的,角落里还塞了一个白板,对了桌子下边还有一包应该是干燥剂的东西.
在我把那杯很香的茶喝的只剩孤独的茶叶的时候,门突然开了.进来的人穿着黑色的风衣,第一眼是那头灰白的头发.然后是下面深邃闪亮的瞳孔."这里压力这么大吗?头发都白了?不对不对,有皱纹,但是眼神好年轻啊."在和他目光相对前我对他的年龄产生好奇.寒暄后他很放松的坐在我对面,脚和我一样放到了椅子下面然后两手自然垂在腿中间:"今天呢,没有什么笔试题目之类的东西.让你来是想让你简单看下我们公司,并且我们也简单见个面.我这里给你简单讲一下我们公司的业务.".我一直嗯嗯嗯点头,开始听他用温柔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讲.感觉气氛很轻松温和.
"好了就这些,你有什么想问的么关于我们公司的?".附和了好久的我脑袋一宕:"没什么了,都大概清楚了".甚至我们两个没互相做自我介绍就结束了.他出去后过一会人事阿里进来和我谈具体到岗入职的事宜.
1.2. 围棋
那是在一个晚上,因为提前和甲方约好要调试个东西,最后搞到很晚.在等甲方消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扯到了围棋,他来了兴致,对我讲"劫",牵制,规则,棋手的性格,习惯选择,结果和现实的映射什么什么.好像是在说简单得规则可以模拟我们得做事准则和行为习惯,在"利"和"损"的综合条件下没有严格意义得妙手,我们现实中做事也是一样云云.还说道这个选择的妙处和现今棋手有这个基础道理概念是一个东西,但是他们接触的只是规则下既定的优劣,没有那种丰富的真实而产生得拉扯出的趣味."说白了就是围棋中有些道理,简单抽象,放到现实生活中很好用!" 我听得晕晕乎乎,似懂非懂,最后开始扯东扯西.好像他牵出一头孔雀,我没等到孔雀开屏就移开视线.
"回头你可以了解看一下,挺有意思的东西."他最后以这个结尾,"哎,他们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还在等去睡觉了?".突然想起来正事,他给对接的人打个电话结果那边人真的睡过了.
1.3. 屈原
."屈原是我老乡"."你知道离骚什么意思么?"."屈原是中国人浪漫诗歌的鼻祖".“独领风骚～所以我不喜欢日本人”
刘：“端午节快到了”
柳：“是么，昂挺好”
刘：“想起一件我和屈原的事”
柳：“哦？你还和屈原有联系？”
刘：“不不不，只是当初在试卷上写过‘屈原投江自刎’”
柳：“哈哈哈，让它死两次么？”
刘：“。。。”
柳：“真不错啊。。。还有这种事情记得。你知道吗 屈原是我老乡”
刘：“嗯？”
柳：“秭归的，。。。。” 柳吸口烟
柳：“你知道离骚的骚是什么意思么？”
刘：“不知道。”
柳：“这个不太好讲，更像我们中国人骨子里的东西。从战国开始在我们文化中的东西。你跟外国人打交道就会理解的。”
柳：“我之前有个机会能留在日本工作，但是我没留。他们的工作模式很严谨，文档上有伪代码，coding只是一个誊抄工作。比我们工作毛毛糙糙追求效率要严肃很多。”
刘：“那他们大部分时间肯定都在写文档。”
柳：“对！就是这样，就应该这样，我们也该这样。但是很难做到。”
刘：“。。。”
柳：“那时候我工作完成份额之后闲下来会读一些书，和工作不相关的书。有一次一个日本小姑娘过来提醒我，是否完全验证任务完成。他们对待工作就是这么严肃，似乎是每个人的共识。。。。你会很喜欢和日本人做工友同事。”
刘：“那不挺好的么？为啥没留下？”
柳：“当时有一个告别会，一个日本同事，平常就是平平无奇上下班。那天开来一辆轿跑。在门口展示炫耀，好不掩饰的享受其他人馋他的口水。”
刘：“好装啊，可能他比较虚荣？”
柳：“不是装，他们工作十分严谨认真。”
刘：“耍的开？”
柳：“也不好说那种感受，也不止这件事，总觉得他们像穿着衣服的野兽。我在那里工作的两年只是因为那时候有一群复旦的学生，他们很灵的，后来他们走了我也就走了。”
刘：“文化上的不同么”
柳：“文化上是肯定不同的，我在那群人里待不了。”
2. 发亮
记忆中第一个坐在年夜饭桌子上的陌生人
2.1. 初遇
那是电厂刚建成那几年，周遭几乎同时起了石膏厂，砖厂和水泥厂。厂建好了就会有工头，有工人和大车。在09年那时候发亮就从新乡来到我们这个小镇在水泥厂搬水泥。没活了他会来店里喝点酒，一斤蓝盖老村长，一盘牛肉和一碗烩面，偶尔会点些烤肉。他总是很干净，本身就白的皮肤挂在瘦瘦高高的骨架上总显些冷峻。但是他一见我就笑，薄薄的白皮根本挡不住酒劲催发出来的红晕：“刘宇～你来我给你说...”。他会讲很多他小时候的事，他总想着我该去当兵。每次都这样呐，我嫌他有些磨叨。
2.2. 红岩
发亮总给我的感觉是干干净净，彬彬有礼，认识字能读进书。那一段时间看完的《红岩》一只被我丢在吧台。估计他注意好久了，在周末我星期回家正巧碰到了他在店里吃饭，能感到他明显的喜悦：“刘宇回来啦。来来来，跟你问个事。你那本书能不能借我看两天。“ ”回来了伯伯，管呐，哪个书？“我放下书包问他。”就那个《红岩》“。 大概他看了三周吧，之后的两个月里他很喜欢跟我说里面的内容。他总是那么有激情，眼睛那么亮。
2.3. 水泥
第一次知道发亮是搬水泥的时候是在澡堂。都晚上了，我坐在收银的破木桌子上扣上面的洞。几个灰白色的人像鬼一样飘过来吓我一跳。除了眼珠的反光真辨别不出来他们是什么东西。交了费他们去洗，我也和奶奶弟弟吃完晚饭正歇着。“我洗好走了嗷婶子～ 走了嗷刘宇刘航～”突然院子里飘过来一句话惊我一起跑去院子看他们已经都走了。我问奶奶：“谁啊那是，认识我俩。“ ”发亮你不着么？“ ”他搬水泥的啊“ ”嗯 发亮卸水泥好几年了“。
后来我问过他，他有个女儿，他也是个穆斯林，他和女儿打电话听小姑娘出塞俩目感觉好甜蜜。他给我看搬水泥腐蚀的双手和肩膀。
2.4. 皱纹
他的脸长长瘦瘦的，眼睛又大又圆。原本笑起来脸上会出现几条线，可能是笑的太多了现在这些线也越来越多。线多了放不下会转移，转移到眉头，转移到眼角。杂乱的线在脸上写不清楚这十几年的辛苦。